2007年伊始,一片不詳的陰云再次籠罩在國內機頂盒廠商的頭頂。同樣的一片陰云曾讓中國碟機產業一夜之間在火熱中窒息。 《IT時代周刊》獲悉,去年歐洲對使用MPEC-2技術的機頂盒專利費追繳為每臺2.5美元,并且將產品范圍追溯到2000年。歐洲人單方面制定的這一收費標準立即遭致國內企業反對,雙方的談判至今沒有實質性進展。分析人士估計,此次的收費標準還要比前者更甚,國內廠商或將因此而掉進發展的“寒冬”。 隨著我國數字電視地面傳輸標準的塵埃落定,國內機頂盒產業也得到了迅速發展。但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國外專利持有者正遵循打壓中國國產碟機和彩電的線路,而盯上我國機頂盒產業,并再次意圖借專利費分得一杯羹。 欲擒先縱 隨著3年前中國宣布數字電視自2008年始逐步取代模擬電視,國內機頂盒產業才開始真正得到發展,但產業在全球市場的存在已有十幾年的時間。為什么現在才提出交納專利費? 主業為機頂盒業務的上海天柏寬帶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天柏)董事長呂品一針見血地指出:“新技術成為國際潮流和標準必須經歷一個市場和產業鏈的培植過程。這當中,倘若專利所有者在最初就動用專利大棒,很可能導致使用者知難而退,致使新技術失去發展空間。因此,專利訴訟通常發生在市場和產業鏈形成之后,中國機頂盒產業同樣表現出這樣的特點。” 世界著名市場研究公司iSuppli的一份分析報告顯示,在2005年全球近7000萬臺的機頂盒出貨量中,來自中國的就達3000萬臺,約占全球總量的50%。以一般人的理解,此時就應該是國外專利機構向中國機頂盒廠商揮動專利大棒的大好時機,但實際上它們卻并沒有這樣做。iSuppli的分析師認為,由于在2005年中國還有70%以上的機頂盒被銷往海外市場,而國內只消費30%左右的產品,這說明中國市場還沒有成熟起來。而對專利機構而言,中國市場不成熟,全球市場也就談不上真正成熟。因此,在這個時候征收專利費,對中國乃至全球市場都是一種打擊。只有當中國市場顯現巨大潛力后才更具誘惑。 情況的發展正在讓專利擁有者們滿意:隨著數字電視的逐步推廣,原本沉寂的中國市場現在卻以幾何倍數在增長。有關數據表明,2006年國內有線數字機頂盒的銷量由2005年的370萬臺激增為670萬臺,預計到2008年還將突破1200萬臺。而在國家廣電總局明確指出2010年全面實現數字廣播電視,2015年全面停止模擬廣播電視播出的大前提下,未來幾年內,國內對機頂盒的需求將難于估量。 “從這一點上理解,歐洲方面的遲遲未動實際上是別有用心。”一行業人士這樣說道。 兩種反應 當歐洲人真正提出征收專利費的要求后,一個十分現實的問題已經擺在國內機頂盒廠商的面前:要么拒絕,退出初顯規模的市場;要么接受,卻要忍受利潤被剝走的痛苦。無論哪一種選擇,單純地接受顯然都有些殘酷。 作為國內機頂盒產業的領頭羊,天柏的聲音一直為業界關注。呂品透露,2006年末,歐洲意圖對MPEG-2技術收取高達2.5美元一臺的專利費,而目前機頂盒產品的平均利潤率不足3美元,低端產品只有1美左右,即便是高端機頂盒產品也達不到4美元。如若一下就將專利費拿走一多半,廠商必死無疑,“這簡直就是一種惡棍專利”。 天柏當然不愿任人宰割。而在2006年,這家企業曾經為把其他使用視頻壓縮技術的同行組成一個戰略聯盟而搖旗吶喊。呂品認為,要讓外來者縮回要錢的手,中國就必須拿出屬于自己的知識產權。在這方面,國內的視頻壓縮技術AVS并不比MPEG-2差,將來數億的需求量不是問題。而假使MPEG-2能收2.5美元專利費(折合20元人民幣),AVS至少也可以收1元人民幣。更為重要的是,聯盟一旦存在,將有利于打破國內企業價格戰的怪圈,同時化解國外專利所有者“化整為零”,剝奪國內企業話語權的險惡用心。然而,由于相關廠商擔心聯盟成立后后期利益無法均衡分配,該提議最終失敗。 自組專利聯盟失敗之后,更多廠商把希望寄托在政府身上。 按照去年歐洲方面發來的律師函的說法,誰把產品銷售給最終用戶,就由誰來為專利埋單。但在中國,機頂盒是由電視臺銷售給最終用戶的,而電視臺的銷售又往往與國家推廣數字電視的政策緊密相關,體現的是強烈的國家意志。因此,不少廠家第一反應就是向信產部訴苦,它們希望政府能出面將收費標準壓至每臺2.5元,或是以“打包”方式繳費。 “一年交三五百萬元,且要求對方不做出口配額,”國內一家大型機頂盒生產企業的老總告訴《IT時代周刊》,“這種代價能被絕大多數機頂盒廠商接受,但在實際的談判中,外方的要價卻是一年不少于300萬美元,雙方的談判因此陷入僵局。” 與征收MPEG-2專利費的情形相似,歐洲對中國機頂盒專利費的追繳同樣處于試探階段,其對相關產品的攔截和查驗也僅限于歐洲境內海關,對于出口到其他國家和地區的產品還無計可施;而對于中國本土市場則是放任狀態。 對于目前的狀況,康佳數字網絡部海外市場部負責人王柏認為這種茍安只是暫時的。他指出,信產部電子信息產品管理司司長肖華和廣電處處長白為民日前在回應外界疑問時,一句含糊的“企業先扛住”讓滿懷希望的廠商們甚是困惑,而同洲、創維等產品出口歐洲數量較大企業的處境早已是水深火熱。 出路在哪 專家們認為,長期以來,中國企業在專利上栽跟斗的事例屢見不鮮,很多產業在辛辛苦苦打開市場之后往往因為專利糾紛陷入困境,彩電產業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由此可以預見,國內機頂盒廠商面臨的局勢非常嚴峻。而以上兩種反應固然都有不甘任人擺布的味道,卻同時也暴露出廠商們內心的無主。那么,它們的出路在哪里? 自從1993年第一項數字電視機頂盒接收技術專利出現后,機頂盒技術的發展已經相當成熟與全面,這當中主要部分又集中在國外。因此,國內廠商若希望通過轉換技術或者轉移市場來化解危機都已不大可能。而中國加入WTO后,對知識產權的管理也會更加規范與嚴格,政府這根“救命”稻草也勢必失去。 “以上分析其實已經為問題的解決指明了一個方向,”一位不愿具名的分析人士指出,“國內機頂盒產商必須有屬于自己的知識產權,這樣才能捂緊自己的口袋。”這一觀點與天柏當初的振臂高呼相當接近。但以上人士還表示,即便天柏等企業看好了AVS技術,在一定時間內仍無法避開外方的專利“大棒”。他解釋說,AVS技術的效果雖然不比MPEG差,但由于長期追捧所謂的“MPEG的大潮流”,這類產品的市場號召力并不見強。廠商們意見可以很快統一,但消費者的接受卻是一個十分耗時的過程。另外,還有一個業界忽略的問題是:現在國內生產的機頂盒絕大多數把軟件和硬件綁在一起。機頂盒的軟件價值占到成品的1/3以上,專利糾紛的發生根源也常由軟件引起。因此,在當前情況下把硬件和軟件相分離,未嘗不是機頂盒廠商的脫身良策。 可以肯定的是,隨著歐洲方面對中國機頂盒廠商專利費追繳步伐的加緊,世界各地的專利所有者也必將加入這一行列,中國廠商的生存環境將進一步惡化。“盡管有些痛苦,但這或將有助于它們奮起直追,從而徹底扭轉不利局面。”王柏頗為果斷地說。
1月22日,從國外傳來消息稱,歐洲相關部門目前正在加緊成立歐洲數字電視地面傳輸標準(以下簡稱歐洲標準)聯盟,以對全球范圍內采用該標準的機頂盒廠商進行侵權行為追究。這意味著,國內數百家兼容歐洲標準的相關廠商都將為它們每一件產品交納專利費。這也是繼2006年末歐洲對國內機頂盒廠商進行視頻壓縮技術(以下簡稱MPEG-2)專利費追殺后的又一次出手。